# 第一章
红烛高烧,喜乐声声。
尚书左仆射萧远府的每一个角落都挂满了大红灯笼,侍女们手捧喜盘穿梭如织,整个府邸沉浸在嫡女萧玉婉与临川王世子陈淮大婚的喜庆中。
萧玉婉端坐在妆台前,望着铜镜中自己盛妆的面容。凤冠霞帔,珠围翠绕,本该是女子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,她的眼底却藏着一丝不安。
"小姐,您今日真美。"贴身丫鬟青柳为她整理着嫁衣上的褶皱,眼中满是艳羡,"世子爷见了,定会被您迷得神魂颠倒。"
萧玉婉勉强一笑,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玉佩。这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,说是外祖家传下来的宝物。
"青柳,你有没有觉得...这婚事来得太突然了些?"
青柳左右看了看,压低声音道:"小姐是觉得老爷答应得太快?也是奇怪,明明前些日子老爷还对临川王府颇有微词..."
"父亲近来态度转变确实蹊跷。"萧玉婉轻叹一声,"而且那陈淮世子,我总觉得他看人的眼神..."
话未说完,外面传来喜娘的高声催促:"吉时已到,请新娘出阁!"
萧玉婉深吸一口气,将玉佩小心地收入怀中,起身走向门外。无论如何,这是圣上钦点的婚事,父亲又极力促成,她作为萧家嫡女,没有拒绝的余地。
婚礼的流程繁琐而冗长。当萧玉婉终于被送入洞房时,已是月上中天。她端坐在喜床上,听着外面宾客的喧闹声渐渐散去,心中那股不安却越发强烈。
"吱呀"一声,房门被推开,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。
"娘子久等了。"陈淮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,秤杆挑开了她的红盖头。
萧玉婉抬眼,对上了一双带着审视的眼睛。陈淮生得俊美,但眼神却冷得像毒蛇,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
"世子..."她轻声唤道,努力掩饰自己的不适。
陈淮在她身旁坐下,手指轻佻地抚过她的脸颊:"萧家嫡女果然名不虚传,比你那庶妹标致多了。"
萧玉婉身体一僵:"世子认识玉蓉?"
"何止认识..."陈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突然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,"来,喝了这合卺酒,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。"
萧玉婉接过酒杯,却在举到唇边时闻到了一丝异样的气味。她自幼随母亲学过医术,立刻辨认出这是剧毒"断肠散"的味道。
她的手顿住了。
"怎么?嫌弃本世子准备的酒?"陈淮的眼神骤然变冷。
"不,只是..."萧玉婉正想找个借口,房门突然被推开,一个熟悉的身影款款走入。
"姐姐怎么还不饮下那杯酒?世子可是等得不耐烦了呢。"萧玉蓉一身艳丽的红衣,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。
萧玉婉瞳孔骤缩:"玉蓉?你怎么会在这里?"
"我当然是来祝贺姐姐大婚啊。"萧玉蓉走到陈淮身边,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,"顺便...送姐姐最后一程。"
萧玉婉猛地站起,酒杯掉落在地,发出清脆的碎裂声:"你们...早有私情?"
陈淮冷笑一声:"现在才明白?可惜太迟了。实话告诉你,这门婚事本就是我与你父亲那个蠢妾室设的局。你父亲被贬出京,也是我父亲临川王的手笔。"
"什么?父亲他..."萧玉婉如遭雷击,踉跄后退。
萧玉蓉娇笑道:"姐姐还不知道吧?你外祖家上月已经被满门抄斩,罪名是通敌叛国。至于你那病秧子弟弟...活不过这个冬天了。"
萧玉婉浑身发抖,既是愤怒也是恐惧:"为什么?我们待你不薄..."
"不薄?"萧玉蓉面目狰狞,"就因为我娘是妾室,我就永远低你一等?你母亲死后,我娘本该被扶正,你父亲却迟迟不肯!还有你那个弟弟,只要他在,萧家的一切就都是你们的!"
陈淮不耐烦地打断:"废话少说。"他一把抓住萧玉婉的手腕,强行将毒酒灌入她口中,"乖乖上路吧,萧家很快就会'病逝'一位新妇,没人会怀疑什么。"
剧毒入喉,萧玉婉痛苦地蜷缩在地,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烈火灼烧。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,她听到萧玉蓉得意的话语:
"对了,你那宝贝玉佩其实是北朝皇室的信物吧?多亏了它,才能坐实你外祖家通敌的罪名呢..."
无尽的恨意与不甘如潮水般涌来,萧玉婉在剧痛中失去了意识。
...
"小姐!小姐醒醒!"
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萧玉婉猛地睁开眼睛,看到青柳焦急的面容。
"青柳?你...你也死了吗?"她茫然地问道。
"小姐说什么胡话呢!"青柳松了口气,"您做噩梦了吧?夫人刚过世,您伤心过度昏了过去,可吓死奴婢了。"
萧玉婉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闺房中,窗外是淅淅沥沥的春雨,而非记忆中那满目刺眼的红色。
她颤抖着抬起手,看到自己纤细白皙的腕间没有任何勒痕,怀中却静静躺着那枚差点害死外祖全家的玉佩。
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脑海——
她重生了!回到了三年前,母亲刚病逝,一切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!
萧玉婉紧紧攥住玉佩,眼中燃起熊熊怒火。既然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,这一世,她定要让那些仇人xue债xue偿!
"青柳,"她声音平静得可怕,"去打听一下,兰陵萧氏的家主萧景琰近来是否在京城。"
"小姐问这个做什么?那可是个杀伐决断的主儿..."
萧玉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:"因为我需要一把最锋利的刀。"。